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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犧牲

03:01 2019/09/03(火)

中秋節慶過後,娜璉囑定延巡視每間客房,定延見多賢和彩瑛並肩朝自己徐徐走來,先是同一旁的彩瑛打招呼,後欲轉向多賢寒暄問暖,眼前的人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經過她。

接連數日,多賢不斷閃躲且敷衍定延的行為,一天拖過一天,使她焦急萬分,某日見彩瑛經過走廊,遂將彩瑛拉至一旁詢問,近日因此遭殃的彩瑛煩燥的告訴她:多賢姐在躲妳,具體原因妳問她,都別再煩我了!

未見多賢的第五天晚上,定延睡前於多賢的寢室外等候,來回踱步的時間,想起自她在百花大廳台前見到多賢的那天起,似乎天天上演著員外與丫鬟的追逐戲碼。

終於,定延見多賢從與寢室不遠的客房出來,見多賢今日沒有提琴見客。

多賢轉了轉疲憊的身子,緩步踱回自己的房間,定延慌張的側身拉開門扇,快速地躲到房間內,

多賢些微地將門扇拉開後,左顧右盼的,似乎是期待誰來找她,見無一人便流露出失落的神情。

明亮的月光下,處在陰暗房內的定延,從門縫裡窺見多賢的怪異舉動,定延心中燃起了一把火:等誰?那人有比妳離開妓坊和家人團聚的事更重要?

定延唰的一聲,多賢見定延竟然在自己的房間內,驚嚇地轉身想找彩瑛求救,定延生氣的由內而外緊抓住了多賢的左手,將她拽進了房間,又唰的一聲將門扇緊閉。

定延早已和彩瑛說明事由,並將房間讓給彩瑛睡,定延對多賢怒喊:妳現在找彩瑛已經遲了!

「妳這是做甚麼?放開我!」方才,多賢被定延粗魯的舉動弄得左手有些疼。

「妳在躲我?」
定延一直以來放低姿態的請求多賢原諒,認為自己前些年確實對不起多賢,但是多賢非但不領情,近日竟直接忽視她的存在,使得定延終於忍無可忍。

「我沒有!」多賢的嘴角緊張的抖動,聲音不由自主的高亢,使力的拽開定延抓住的手。

「多賢吶,我得讓妳知道……。」定延緩緩走向前,多賢嚇得往後退,直到身體碰到牆壁。

正當定延低頭欲拿出衣裹內的金色信囊時,多賢趁機想推開定延逃出房間,定延利馬又將她拉了回來,定延輕按住多賢肩膀,將她按回了牆上。

「妳到底為什麼這樣?」定延不明白多賢為什麼見到她就想逃,到底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妳走開啊!別碰我!」多賢不斷的推扯定延按著肩膀的雙手。
「拜託妳聽我說好嗎?」定延任由多賢撥推扭打,定延將頭靠近多賢的耳邊,想細聲地在她耳邊說,金叔叔金阿姨都還活著的事情。

「啪!」的一聲響起,一個巴掌響亮的打在定延的側臉,多賢又想起定延跟娜璉親吻的畫面。

「……!」定延震驚撫著自己被打的臉頰,見多賢一直喊著不要過來的模樣,似乎明白了什麼。

「妳……,都看見了?」定延試探性的詢問多賢是不是看見中秋節自己和娜璉親吻的畫面。

「妳是故意的嗎!」多賢將頭撇右邊邊,撇眼盯著定延的一舉一動。

「那天,是場誤會……。」
「我寫信條託老鴇轉交妳,我分明只有邀請妳戌時前來見。」
「但不知為何等到的是娜璉小姐,而不是妳。」
定延不知道多賢有赴約,當天沒等到多賢,小姐便開始不耐煩,接著硬是被拉到橋上一起賞月。
定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跟多賢解釋這麼多,卻還是敘述了當時的情況。

「怎麼是戌時前?不是戌時末嗎?」多賢說著字條上的時間有異,且似乎有添墨填字的痕跡,她將一旁放有信紙的小盒子打開,找出信條遞給定延。

「……。」定延面有難色的將信條收下。
是娜璉小姐的筆跡……,她為何要拖延多賢來見我的時間?

「這個拿去。」定延沒有解釋信條上的時間為何有誤,她且將衣裹的金色信囊遞給多賢。
「這什麼東西?」多賢見信囊摸起來相當絲滑且珍貴,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有一卷折疊信紙。

多賢將其展開,閱讀過一遍又一遍,她眉頭緊鎖似乎是在確認什麼,見她神情由期待轉為憂愁。

多賢將紙條和信囊鬆落於地面,逕自走到角落蜷縮著身體,她開始不斷的流淚啜泣著,定延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父母寫信給她不是應該高興的嗎?於是定延撿起信紙。

……?

〝自從聖上安排吾與妻子成功脫離市井重返宮中,吾已改名,並答應聖上捨棄長女賢兒,使幼女純兒成為獨女,吾必當鞠躬盡瘁,栽培犬女成為聖上心目中的王妃子,是吾唯一的目標,如今賢兒受賜貶後已非吾女,吾與妻子自從市井斷頭台上之死後,以長女賢兒貶為賤民為交換幼女純兒在宮中方得以生存。聖恩浩蕩,二兒皆得以活下已屬萬幸,吾金氏一家三口已與賢兒多年不見,囿於血緣,仍放不下賢兒,幸吾與林氏尚為交好,故托其照顧賢兒至成年,以盡養育之恩,望名氏囑賢兒切以金氏家門為重,往後受聖上愛戴還得仰賴幼女福氣,待幼女純兒順利成為王妃子,吾定會撥冗千銀俸祿贖賢兒還良。〞

定延閱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金叔叔和阿姨是如此可怕之人,所以當初教導多賢琴棋書畫,都是為了使她能夠符合聖上的選妃條件?為了要光耀門媚才如此精心栽培嗎?竟非多賢或純兒之天份使然,金氏夫妻實在可悲又可惡……。

細細想來,金氏夫妻與林氏是私交?俞家遭人陷害謀殺,難道金氏夫妻確實有所牽涉?否則怎偏偏託給林氏這個老畜生照顧。


定延見多賢獨自在角落流淚的模樣,就好像看到當時在石堆前泣不成聲的自己,她該有多麼的徬徨無助?定延有些自責,她沒想到信中的內容是如此不堪入目,或許名氏是在閱讀此信後,他為多賢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儘管和多賢素未謀面。

眼看夜深了,儘管門扇緊閉,隨著外面的溫度下降,房內感覺到陣陣寒意,見多賢仍不斷在嚶嚶啜泣,定延將她一把抱起時,多賢竟沒有排斥或抗拒,任由定延抱著。

定延將多賢緩緩放在床褥子上,將被子給多賢蓋上後,起身要換到旁邊一點的地方分開睡時,多賢輕輕的拉著定延的衣角,定延驚的回頭俯看著此時躺在床上仰望著自己而淚眼汪汪的人兒。

「別走,別離開我……。」不要讓我又一個人……,求求妳,此時多賢的腦中,突然不斷地浮現出定延背離她而轉身離開的畫面。

「就在旁邊而已。」定延想輕輕鬆開多賢緊拉著衣角的小手,無奈多賢淚目的看著自己,定延不由自主的盯著她那皺成一團而凸起的眉心肉。

「不要,這裡就好,不要走開。」多賢此時半坐起身子,掀起棉被要定延躺在她的身旁。

「……?真的沒關係嗎?」定延覺得有些不妥,擔心被老鴇巡房時誤會多賢與〝他〞共枕。

「嗯嗯……,陪我……。」多賢流著眼淚大口深呼吸,拜託定延姐,就今天就好。

「那好吧……。」定延在多賢的身旁躺下,兩人背對背只有兩個拳頭的距離,定延背對著多賢但睡不著,因為多賢時有時無的啜泣聲,使定延久久無法入睡。

定延忍不住轉身即見到多賢面向著她,眼睛哭紅的模樣,且滿臉沾滿淚水和鼻間的一小行鼻涕。

定延見如此暗自嗚咽的多賢,索性將多賢一把拉了過來,定延將她的臉往自己緊裹著的胸前埋了。

「多賢吶,我抱著妳,給妳靠著。」定延溫柔的聲線和強勢的眼神軟化了多賢的心防,彩瑛告訴過定延:多賢姊長久以來有哽咽的壞習慣,總感覺聲音不哭出來會悶出病……。

此刻多賢緊抱著定延,將頭埋在定延的胸口處一陣嚎啕大哭,鼻涕啊、眼淚的,逐漸浸濕了定延胸口衣服上。

多賢淒慘的哭聲渲染了整個房間,定延亦留下兩行眼淚,兩人在彼此長時間啜泣聲中逐漸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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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林老爺見娜璉已然桃李年華,百花坊這一年來女兒雖掌管得不錯,可惜長遠下來並非良策,且見世子對小女似乎相當中意,林老爺不由得心生一念。

林老爺回到自家主臥房中,一手背向後,一手來回的摩娑著鬍子,他左思右想且在窗前來回踱步,百花坊的事業還是交給男人較為放心。

畢竟,百花坊是男女間的風俗場所,又經常牽扯到黑市交易,段大人年紀漸長與林老爺早已立下私約,如要分散風險,目前看來嘉爾是相當適合的人選,老爺想其雖非親生,但認真的回顧這些年,嘉爾的"貢獻",確實應當受到重用。

林老爺想起老鴇說過:女人的青春只有一次,她不捨娜璉小姐浪費青春在這小小的帳務房內。

種種因素和機會的來臨,使林老爺這次鐵了心,他特別瞞著娜璉,向外舉辦了比弓招親的弓術比賽,特別選在百花坊倉庫牆外的空地籌備張羅,並在邀請告示中過濾不適合的人選,命段大人派快馬張貼至八道內所有公告欄上,為的就是要讓這個消息快速傳入宮中,讓世子知道他林老爺要公開招聘女婿了。

路人見告示皆來圍觀,寫著招婿的基本要求是門當戶對,必須是兩班階級以上的雙親皆在世,且在朝廷中領有文武官職俸者,如此一來,就算世子沒有參加,仍然是高官貴族才能迎娶漢城第一行首的掌上明珠-林娜璉。

林家上上下下都被下了封口令,不管是宅府或百花坊內的任何人,皆不得對小姐提及兩個月後要進行招婿比賽一事,為免娜璉這孩子生事,林老爺事先給了老鴇一半的重賞,特命老鴇拿出所有百花坊過去年分的帳務給娜璉小姐整理,囑老鴇時時刻刻盯著娜璉,若事成還可得另一半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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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多賢、彩瑛和定延的往來更加密切,娜璉礙於百花坊公事越來越繁雜,完全沒有時間去找定延,且父親突襲來訪她工作情況的頻率,從一個月兩次變成了一周兩次,壓得娜璉快喘不過氣。


未時,定延與嘉爾相約百花坊倉庫區的外牆處,兩人由小門走道步行而出,是段大人為比賽而架設長寬各約三百尺的臨時靶區,兩人被老爺安排為比武關主,老爺特囑兩人不得丟林家的顏面,雖是為了公開招婿而辦的比賽,但是兩人的分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各地受邀參加此次比武的兩班貴族都會一同觀賽。

定延為之驚嘆,林老爺雖為一介商人,但其確有實力能富可敵國,使得定延在心底害怕著,林老爺如此精打細算,萬一他不讓自己贖回多賢,那該怎麼辦才好?

定延轉頭看向嘉爾,見他面無表情似乎對林老爺的排場一點也不意外,也想起父親信中寫道他的身分,若真是跟聖上有關係的人,想必相當沉穩且口風嚴實。

嘉爾面無表情的確認了弓弦的彈性,對著定延冷不防的問了句:

「你可以嗎?這是男人用的弓,已經是武科最低限度。」

定延將身前桌上放置的反曲弓提起,尚輕,嘗試拉了弓弦幾下,不得了。

「嘉爾哥……,敢問這是幾力?」

「八力。」嘉爾輕鬆地將弦向後拉滿,開滿三次弓後,順手抽起身側弓袋內一支弓矢。

定延心想八力足約八十斤的拉力,五十斤拉力還算勉強可以開滿,但是八十斤,根本一次都無法開滿弓。

嘉爾說著朝廷過武科考試要拉滿弓三次,定延眼看著嘉爾哥做出熟捻的動作,想起段大人並沒有教過弓術,只教過劍術,既然林老爺收嘉爾哥為義子,那嘉爾哥應該同自己一樣改姓林,可卻從未聽老爺叫過嘉爾哥全名……。

「你學過弓麼?」就在嘉爾問了定延後,先是拉弓後迅速的瞄準後發射出矢。

「小時候學過……。」
紅心……,竟然不偏不倚剛好正中間,定延呆愣的看著遠處的靶心上的箭矢。

「如果,你真的沒辦法的話,我有請段大人事先改了一把,你試試。」
嘉爾哥指了指一旁較為深棕色的弓,他說著剛好拉力約四十五斤。

嘉爾再度端正姿勢,雙腳與肩同寬,向上提弓一個收放,又是一個紅心。

定延提起後試著開弓,可以開滿三次,接著將箭矢提起對準靶心後,使勁的拉弦射出。

「你也中靶了,不簡單。」
嘉爾哥用食指弄了弄鼻子,提起弓箭,輕鬆的朝著靶心射靶,三次都紅心。

這些年的今天是嘉爾哥頭一次開口誇獎定延,定延久久無法專心,後兩發皆失準,紅心偏旁。

定延詢問嘉爾哥,是否她的動作都確實,嘉爾哥點點頭,突然提到:
這些天有要事在身,就不陪練了,京宛你加油,成績別太差了。

定延好的一聲回應,但她記得段大人說過這幾個月都不會派事情,難道是林老爺私下特別指派任務給嘉爾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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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關主?」一條熟悉且纖細的聲線從定延的右手邊傳入耳朵。

「……!」
突如其來的聲音岔入,哎呀!射偏了……。

定延惱火的轉向一旁出聲音的井南,眼前人的穿著使她驚愕,這身男人的衣著……。

井南身穿深紅色的衣袍和繡有銀黑色袍帶及衣領,見她將一頭長髮束起,與定延身穿的林家侍從衣袍雷同,深藍色衣袍和繡有銀白色袍帶及衣領,她此刻散發出來的氣質帶給定延奇妙且複雜的感受。

「你特別去訂製的?為何與我們家侍的衣服如此相似?」定延接續詢問井南的意圖,有需要特地喬裝成男人的模樣過來這裡?是為何故……?

「妳……對我就這麼多話想說?」井南不耐煩的搖搖頭,她實在不想解釋那麼多。

井南輕輕靠近定延,順勢借了定延手上的特製弓,很自然的提起弓並放上箭矢,朝著方才嘉爾前方的靶心射去,正中紅心。

「欸?」定延滿臉狐疑的看著井南,醫女本來就要學習弓術的嗎?

「看來嘉爾哥訂做了跟我常用的弓是一樣。」井南嗤笑著,又將一根箭矢放上,一個拉弓射出,又是紅心。

「不是說了嗎?你們缺關主,我這身穿著還不夠清楚?」井南自顧自的繼續提弓放矢對準前方的靶心。

這次招募的對象是娜璉小姐未來的夫婿,顧名思義參賽的會是男人,既然是關主,身為林家義子的我和嘉爾哥,理所當然會被派上場。

定延恍然大悟,原來是嘉爾哥邀請井南的阿……,回想當時多賢因腿傷發高燒的時候,也是嘉爾哥推薦井南前來救治的。
但,嘉爾哥是怎麼了……,這次可是弓術比賽,井南身為醫女身分,請醫女來充當弓術賽的關主,是不是太過思慮不周了……?

「呵,為了要引一個人出來。」井南見定延在一旁不斷的嘀咕著,便輕聲答道。
「是誰?」定延好奇不已,是什麼身分的狡兔,能讓一個醫女要特地喬裝且費勁的誘其出洞。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
井南刻意的賣關子的高級推拉技巧,使得定延對井南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拿她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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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比賽的當天早上,林老爺見娜璉似乎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老鴇替老爺幫腔向娜璉小姐撒了小謊,說這弓術比賽是林家家侍間的考核淘汰賽。

娜璉見名單上關主只寫了定延和嘉爾,還有一位秘密關主,她心想可能又是爹爹在奴市又收養義子或是市場身段不錯的推奴手,老鴇臨時想出的謊言,娜璉小姐竟然當真,事後,林老爺只說幹得好!老鴇也成功得到了剩餘一半的重賞當封口費用。

娜璉好不容易把所有百花帳簿資金重算了一遍,確認都無誤後彙整呈報給位於大廳座上統整請帖的父親和段大人,雖然不知道爹爹為何從她一進門就一直笑得合不攏嘴,她心想應該是最近表現得很符合爹爹的期待,所以娜璉原本煩躁的心情也跟著好轉了。

娜璉問老鴇今日比賽開始的時間,老鴇答道:午時開始,現為辰時半,尚有一個半時辰時間。

百花坊帳房一成不變的工作結束後,還能夠欣賞到定延射箭的英姿,娜璉興奮的朝著老鴇指向的倉庫旁小道,雙手背在後面少女式蹦跳地走去,老鴇則是緊張的跟在娜璉小姐的後面。



娜璉一個踏入弓術比賽場地,前方就是一排桌子放置著幾把弓箭和幾袋弓矢,定延離她隔了有二十尺的距離,娜璉見到彩瑛正站在一個身穿深紅色衣袍的陌生人身旁學習如何使用弓箭,也看到嘉爾哥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也是最靠近小道門口約十五尺處,他正在專心的射靶。

而定延正巧離娜璉較遠,是在靶場桌前的左邊,定延正在指導多賢如何拉弓。


「小心。」定延見多賢無法開滿弓,僅能將弓弦拉至五成拉力,但她還是努力的使勁地想開滿弓。

「很厲害呢!」井南誇讚彩瑛能夠拉弦至八成,可以嘗試射箭,她嘴裡不斷誇讚彩瑛不愧是在礦坑做過苦工的人,彩瑛聽聞後害羞的說著:哪有~

「他是誰?」娜璉謹慎的詢問那個紅色衣袍的人的名字,阿姨小聲的在娜璉小姐耳邊說:名井南。

好奇怪的名字,第一次聽到這種姓氏跟名字,是貴族嗎?記得爹爹說過朝鮮八道,達官貴族基本上都是姓李、金、朴,沒聽過姓"名"的……。

娜璉見定延給她行完禮之後,竟然又繼續若無其事的對著那個金多賢露出那般無害的笑容。

於是娜璉故意走到名井南的身旁,想著若是此人要入林家成為家侍未免太過可惜,但也要看看此人的交際手腕是否夠格成為爹爹或她的貼身隨扈。

井南見狀,溫柔的在彩瑛耳邊說:彩瑛小姐,妳請多擔待。
雙手紳士地將彩瑛過給了嘉爾哥,接著一個轉身面向娜璉小姐:
「娜璉小姐,有什麼吩咐?」井南再度向娜璉躬身行禮。

嗯,挺不錯的嘛!反應倒是挺快的,娜璉面無表情的指了指井南手中的弓箭。

井南有些驚訝,但神色不改的站到了娜璉小姐的身後輕聲細語的在其耳邊說:
「娜璉小姐,請往前一點。」

娜璉嗅到了井南身上散發出一股奇特的香味,但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味道,真要形容的話確實是會令女人心動著迷的香氣……。

真是別有心思……,娜璉想此人雖是初次見面,果然是有備而來,娜璉雖故作鎮定卻還是不自然的將身體向前移動了一些。

「小姐請把肩膀放輕鬆。」井南將她專屬的特製弓遞給娜璉,並將雙手指尖輕掂在娜璉的肩膀上。

娜璉感覺耳朵有些癢癢的,她不自在的往左手邊的定延看去,想要知道定延的反應。

「多賢吶,妳把箭矢放上……。」定延正站在多賢的背後,讓多賢倚靠在自己的身上,將自己的手放在多賢的手上,引導並輔助她借力拉開弓弦向著前方的靶心對準著。

「林京宛!你!」正當娜璉想離開井南身邊,欲怒氣沖沖地拉開那黏在一起的兩個人時。

「娜璉小姐,稍後這箭矢發出去,若妳的表現不如那兩位妓生,顏面何在?」井南在娜璉的耳邊小聲道,她將娜璉的肩膀輕按了回來。

「你!」
娜璉將頭撇回右側小聲的對井南說:
"雖然不知道你是以什麼身分敢這樣跟我說話,但請你別踰越本分!"
娜璉話畢用肩膀抖開井南那雙使她感到不自在的雙手指尖。

「向前看著靶心,然後稍微提弓,抓住感覺後,放開。」井南和定延說著一樣的步驟。

井南抓著娜璉的手一起放開後,箭矢快速的落到了靶上,正中紅心,娜璉開心的跳腳,不禁又轉頭想看看定延會有什麼反應。

「還痛嗎?」定延皺眉雙眼直視著多賢緊鎖的眉心,定延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低頭看著手指流血的多賢,方才定延放開的時候,多賢沒來得及放手,弓弦的彈力使多賢招架不住而劃破了她的食指。

「痛……。」多賢回應後,定延突然將多賢的食指含住,不斷的吸吮手指流出的血液,多賢感到害羞不知道該看哪裡,她將視線轉往別處,不敢直視定延此時真摯的眼神。

多賢緊張的閉上雙眼,感覺到定延緊緊含著她的手指不放,那種濕潤感和刺痛感,無以言喻……。

「你們在做什麼?妳搞不清楚這裡什麼場合麼?」娜璉看見定延對多賢這般動作,氣的推開井南,越過中間的彩瑛和嘉爾哥,針對性的語氣直指多賢。

多賢聽見娜璉怒罵的聲音,嚇得睜開眼睛,咻的欲收回被劃傷的手指,卻被定延抓住了手腕,定延逕自從自己衣袍上扯下一塊小碎布,大小剛好完整包紮了多賢的食指。

「林京宛,你不要太過分喔!」娜璉受不了"她的隨扈",此刻卻像是多賢的隨扈似的,竟然是一個陌生人在教本小姐如何拉弓,這不應該是你林京宛要做的事情嘛!

「抱歉,多賢她受傷了。」定延給多賢包紮好之後,面無表情的向娜璉小姐躬身道歉。

「你!」娜璉欲要讓定延來教她拉弓時,段大人和林老爺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娜璉身後。

「都給我安靜!」
「娜璉,妳一個大家閨秀該要有的樣子呢?」
「是何事讓妳對一個下人大聲嚷嚷?成何體統?」
「今天弓術比賽結束若傳了出去,妳爹爹我還要不要做人?」
娜璉見爹爹神情皺眉且嚴肅,不敢再多說什麼,她看見家侍在段大人耳邊悄悄話後,段大人轉達給林老爺後,見林老爺隻手整了整鬍子。

「所有人快點準備就位,今天的弓術比賽有許多重要的貴賓入席,若有差池,回頭算帳!」
林老爺派老鴇去引導貴賓入席,距離比賽的時間將至,段大人同定延和嘉爾檢查所有箭矢數量,其他家侍在大門口過濾閒雜人等,今天百花坊特例不招客,只為了這次的比賽能順利進行。

所有妓生閒閒無事紛紛入了第二排席位,林老爺命令妓生們替所有賓客奉茶,有些妓生時不時轉頭看向坐在最上方席位的娜璉,娜璉見她們似乎在議論著什麼,感覺現場氣氛有些奇怪。

多賢和彩瑛兩人拉著小手一起入坐,是位於最前排的席位,似乎是林老爺為了犒賞兩人一直以來替百花坊賺進了不少文錢而特設的席次,段大人叮囑兩人不需招待貴賓,只要盡情的觀賞即可。

"奇怪,不是只是招募家侍而已嗎?"
"有一些常出入百花坊的兩班,他們上身皆穿藤甲入席,為何?"
娜璉見爹爹終於入座於她的右手邊,她俯瞰場上桌子旁的嘉爾和定延,還有那個叫做井南的,三人都坐在放有弓箭桌子旁左側約十尺距離的同一張長板椅上。

正午時刻,此三人正曬著大太陽,對比,兩班子弟們都是同娜璉小姐和爹爹坐在有遮棚的席位上,而多賢和彩瑛坐於無遮棚的第一排席位左側,體貼的段大人早已替她倆打好兩把遮陽傘。

林老爺一個手勢,段大人同幾個兩班子弟在靶場的右側,已安排兩個家侍在靶處觀測分數,段大人一個高呼:比賽正式開始!

娜璉的心情開始緊張了起來,情緒高漲想替定延加油,面對定延,娜璉的感性已經超過理性,一心只想著定延不要被這次爹爹的考核刷掉,娜璉突然對場下大喊著:林京宛加油!

所有人紛紛轉頭看向娜璉小姐,席位上的兩班子弟驚訝又錯愕的看著娜璉,而妓生們又是一陣交頭接耳,多賢、彩瑛和定延也嚇了一跳,只有嘉爾哥和井南表情鎮定,他們都知道這是林老爺舉辦的一場招婿比賽,難道娜璉小姐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第一位兩班子弟上場,名為姜義建,其父與定延的父親一樣是將軍出身,三次射箭,兩發射中紅心,一發偏旁,被派出的對手是嘉爾哥,很可惜,嘉爾哥三發全中紅心,姜家代表落敗。

緊接著第二、三位兩班子弟上場,朴氏雙兄弟,朴志訓、朴佑鎮,朴氏代表,其父為文官大夫,兩人的弓術相比前面那位將軍兒子,略遜一籌,兩人皆一發紅心,兩發偏旁。

兩人分別對上井南、定延,井南同樣如嘉爾哥,她射出三發全中紅心的好成績,林老爺眼睛一亮詢問老鴇此男人來歷,老鴇回應嘉爾說是當時奴市認識的故友,最近好不容易才還了良人身分,老爺聽聞後嘆道:良人就不能為我所重用了,實在可惜!

定延的表現則稍微遜色,射出了兩發紅心,一發偏旁,林老爺見狀清了清喉嚨,嘖了一聲。
不知情的娜璉為了定延捏了一把冷汗,她再度喊了聲:京宛加油!

定延見娜璉竟然還在替她加油打氣,突感胸口悶痛,見娜璉被所有人蒙在鼓裡還不自知,此刻的她很想直接大喊,林老爺要把妳賣掉了妳知道嗎!這樣的話,定延當然說不出口。

從前兩人尚為二八年華之時,每當定延專心地在倉庫旁練武,娜璉小姐都會坐在房門外的木階上看著,娜璉經常嘟噥著不想成婚,她說著她不想她母親那樣獨自在家中,每日洗手作羹湯只為了等父親回家,年華老去而無趣的在家中病逝,這不是她要的人生。

定延搖搖頭,興許自己多想了,人的想法本來就會隨著年紀改變,娜璉小姐前些日子大概是因為太過渴望愛情,才會對自己做出這樣那樣的舉動吧?或許就是娜璉小姐跟她父親提過類似的事情,所以林老爺才會舉辦這場招婿比賽,為的是給娜璉小姐一個驚喜?

在場受邀選婿的兩班子弟們,陸陸續續上場,各個雖皆家世顯赫,但似乎都比不上自家父母的才華及能力,後面上場的不是射偏就是不在靶心上,反倒是井南和嘉爾哥表現都在水準之上,一直都是三發全中,而定延的射靶狀況每況愈下,林老爺見狀又摸摸鬍子,咳了好大一聲。

多賢見定延從方才娜璉小姐喊著:加油。
過後,定延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多賢問彩瑛怎麼回事,她也說不曉得。
於是兩個人又一起對著定延大聲喊:京宛!加油!我們在看著!

定延原本坐在座位上低頭等待上場,但就算只是往多賢和彩瑛的方向看去,也會感覺到有一雙熾熱且期待著什麼的目光,正在不斷的投向自己。

比賽即將進入尾聲,林老爺有些焦急,再這樣下去真的得在這些兩班弟子裡選一個成績較好的來招婿,老爺心想虎女豈能配犬子?

突然,一個家侍匆匆忙忙的來到老爺的身邊,支支嗚嗚的說著:世……世……世子殿下已經入百花大廳,正往此處前來了。

娜璉聽聞後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世子要來林家這小小的家侍比賽?
娜璉向爹爹投以不解的神情,只見爹爹清了清喉嚨說道:「娜璉阿,到時候妳就明白爹爹的苦心了。」

林老爺一個手勢,段大人立刻前去引導世子入場,所有人見世子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道袍,頭上配戴著黑笠且垂吊著一串極為昂貴的琥珀玉珠,並不像其他兩班各個都有穿上藤甲防身。

「完事了?在場分數最高的誰,本王欲將距離拉遠並下戰帖挑戰此人。」世子登高一呼,要求林老爺把三百尺長度提高到四百尺。

林老爺手一揮,段大人立刻命幾個待命的家侍將最左邊和最右邊的兩個稻草靶靶座,搬移至段大人丈量後的位置,正是四百尺的位置。

此時林老爺叫了兩位,即是井南跟嘉爾,井南一個起身抬頭,世子便認出了井南。

「真趣味阿!南阿,你這模樣,難道是要讓我招你為男寵?」世子別有趣味的欲碰觸井南裝扮成男人的衣著。

嘉爾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井南的身前,他將頭撇向井南細語著:妳所持的弓,射程贏不過他的,收手,讓我來。

井南不服氣立刻接下世子的戰帖,率先舉弓對準距離四百尺的靶心,井南一個拉弓射出,很可惜的,遠方家侍舉了黑旗,因為特製弓的射程和拉力不足因而失準,落到了黑區。

「真的是最強的?莫不是誤把黑區當靶心了?」世子當眾調侃了井南一番,所有兩班子弟見是世子紛紛大聲陪笑。

「看著,南阿,真可惜對象不是妳。」世子一個向上抬弓,拉了弦,箭矢強而有力一出,段大人確認後舉了紅旗大喊:「正中紅心!」

接著世子沒有給井南再次拉弓的機會,他立刻抽出兩根箭矢,使用行進步射的技巧,朝向井南走幾步,弓箭則在行進中隨興的朝著靶心先後射出了兩發,經段大人確認過後,皆中紅心。

「南,妳是不是太優秀了?這裡是妳第一嗎?」世子此刻已經站在井南面前,深情款款的望著井南的臉。

「不,是嘉爾哥。」井南行禮後,面無表情的側身退回座位上坐了下來,王嘉爾從井南身邊起身站到了方才井南所處的位子,對著世子行禮並對峙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成了林家的奴工了嗎?哈哈哈。」世子大聲嘲笑著,其他兩班子弟也一同大笑,世子轉頭看見此刻林老爺的神情相當不悅。

「殿下若輸了我,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嘉爾雙眼對著世子死盯著不放,語氣帶嘲諷意味。

「怎麼,這眼神是想殺了本王嗎!」世子單手持弓,另一手使力的推了王嘉爾的肩膀一下。

此時跟在世子身旁的兩個隨扈紛紛上前,手持劍鞘交叉的擋在王嘉爾的胸前。

「沒事!沒事!殿下是要來參加比賽的話,在下依了便是。」林老爺在席上開口緩頰,一個手勢要嘉爾退過去一些,趕緊比賽完事。

世子哼笑的走回右邊持了一根箭矢,起初朝著王嘉爾的方向拉弓,所有兩班和妓生驚嚇起身,定延和井南欲上前護著嘉爾,但他隻手阻止兩人上前。

接續世子並無就此收手,甚至玩心一起,將開滿弓的弓矢朝著所有兩班和妓生轉了轉,段大人嚇得擋在多賢和彩瑛的前面,其他兩班和妓生紛紛緊張的蜷縮趴著,深怕被世子誤殺。

娜璉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為什麼連世子也來了?父親讓他參加比賽是什麼意思?娜璉將一旁站著的老鴇拉了過來逼問了一番,才知道這場比賽是爹爹要給自己選女婿的比賽,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世子一來就沒有折返的餘地了,娜璉焦急地咬著手指不斷的想著該怎麼辦才好……。

世子一邊拉著弓一邊發狂的笑著,轉身將弓對準靶心處,一個放開,遠方的家侍舉了紅旗,正中紅心。

輪到嘉爾射箭時,段大人已經移步到靶處,為了公正判斷,而此刻的嘉爾顏面嚴肅,一個抬手提弓,想來世子手上那把弓應該是聖上賜予僅皇室獨有的特製戰弓,拉力不需要拉至最大也能夠將箭矢發至超出一般反曲弓的射程,可惡……,這就是階級制度的悲哀。

嘉爾將弓弦向後拉至最滿,鬆手一放將箭矢射出,矢的頭部帶著整隻箭身快速的旋轉著,其矢後方的羽毛甚至因為空氣流動的阻力而部分剝落,箭矢速度極快的向前衝破空氣,它穿透了厚度足有一尺的稻草製箭靶,長度剛好一半穿出在靶的後方。

段大人震懾,不愧是將軍的子孫,就算是奴市出身筋骨優異的孩子,都不可能有這般拉力,隨後段大人舉旗回應:「正中紅心!」

世子哼一聲,嘲諷地對著王嘉爾激道:「敢不敢蒙眼?」
世子早有預謀,他此話一出,其中一名隨扈拿出已準備好的兩條黑布,世子的那一條是網布,而給予王嘉爾的那一條,卻是實實在在的黑布。

嘉爾的個性從不避戰,林老爺見嘉爾抬頭請示,手一揮,准了。

其中一個隨扈遞給嘉爾黑布,檢查王嘉爾是否綁得嚴實,確認後稟告世子後退下。
而另一個隨扈遞給世子網布,世子綁住了雙眼,卻仍清楚看見靶的位子,隨扈無檢查便退下。

娜璉在席上清楚看見世子的詭計,轉頭想告訴爹爹,爹爹手指比了噓聲,示意娜璉不准造次。

娜璉覺得自己都已經清楚看到世子做的下三濫勾當,那其他人怎麼可能沒看出來?

娜璉看了看定延,定延方才過後又再度低著頭,似乎神情相當低落,也看到那個井南,其眼神撇向嘉爾處,表情充滿氣憤和不滿。

娜璉見兩班們似乎都在為世子加油,妓生中只見多賢和彩瑛有替嘉爾哥加油,好氣人……。


「你可小心別誤殺人了。」此時世子哼笑著輕鬆抬弓射出第二箭,又是一個正中紅心。
眾所周知,若賤民在皇室或兩班官人面前殺人,就是死罪。

定延低頭不斷的按壓自己疼痛的太陽穴,她心想:
"在我們國家的兩班貴族可以輕易地視規則法度如糞土,那我們平民百姓的努力又算什麼?"

「掙扎。」井南在定延身旁說著:死都要掙扎,掙扎才有機會,抓住機會才能往上爬。
「是……嗎?」定延感到無力,井南在一旁不斷的提醒定延振作,別忘了多賢還在眼前。

定延抬頭,時辰已到未時,看見遮陽傘下的多賢正以一雙擔心的眼神看著自己,多賢看見定延也看向她時,投以微笑回報給定延,定延看到多賢那一抹微笑,不知怎地,所有煩惱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定延亦以笑容回應多賢,彼此相視而笑,直至嘉爾哥第二發結果公布,遠處的段大人又舉紅旗,大喊正中紅心。

方才,嘉爾第二個紅心成績,段大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嘉爾射出第二發時,嘉爾蒙著雙眼向上輕提了弓,將箭矢放置弦上在鬆手以前,嘉爾以拉弦的中指和拇指將箭矢的羽毛處輕轉了一下後,發箭時又將弓身向前彈了一下。

第二次箭矢射出時的速度比首發的速度更快,方才在靶上的第一支箭矢並沒有被抽出,而嘉爾射出的這發箭矢,竟然剛好的穿透了靶上箭矢的箭心,從尾巴被穿透至裂開直至其箭頭,其靶上的箭頭亦被打穿而落至地面,段大人從地面拾起該箭頭,竟能感覺到箭頭有灼熱的感覺。

井南驚詫嘉爾哥的弓術,不知道從何時變得如此精湛,蒙著眼睛都能夠正中紅心?難道是練武練到瘋了不成……。

井南清楚明白嘉爾哥似乎把這場比賽當作是庶子之間的對決,只可惜聖上看不到。

世子聞聲,撇嘴嗤笑著,又是一個拉弓最後一發射出,段大人舉紅旗之後,林老爺乾咳了幾聲,定延輕拍了嘉爾哥替其鬆開遮眼的黑布,嘉爾方才太過專注,沒有聽到林老爺正在給指示,此時林老爺給嘉爾哥的手勢暗號竟然是要讓世子贏得這場比賽。

嘉爾向林老爺又打了一個手勢詢問:為什麼要讓世子贏得這麼不光彩?
林老爺再度咳了幾聲:爾,別多管閒事,要是誤了娜璉的婚事,我會讓你痛苦一輩子。

嘉爾將目光從林老爺身上移至娜璉小姐身上,隨後轉移到了遠方的靶心處,心中默想著:娜璉妹妹,只因你是林老爺的女兒,我盡力了……。

嘉爾再度蒙上雙眼,接續一個抬弓拉滿,鬆手一放,結果出爐:紅心偏旁,世子獲勝。

林老爺立刻起身,同其他兩班弟子們下席位圍過去給世子道賀,老鴇開心的在娜璉耳邊說:恭喜小姐,娜璉臉色一黑,不解的向阿姨問道:為何恭喜我?
老鴇聽聞驚詫,意識到小姐仍以為方才撒的小謊是真的,渾身顫抖的退到了林老爺身旁。

娜璉突感害怕,咻的起身,迫不及待想衝向定延時,卻被林老爺命兩位家侍擋了下來。

娜璉驚恐並怒喝擋住的家侍們:「放肆?」
林老爺笑著轉頭揮手,指示老鴇帶小姐上轎,回林府。

娜璉一邊被兩個家侍拉著,一邊回頭看見定延正與多賢和彩瑛有說有笑的模樣,看見井南正在安慰皺眉的嘉爾哥,似乎沒人看見她此刻正被自己的父親強行拉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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