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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邀宴賓客

16:37 2019/06/02(日)

第十回 邀宴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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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早,定延來到帳房門外,見四下無人,要求在帳房度過一宿的娜璉小姐批准進入。

「進來吧,有什麼事情?」娜璉看著低著頭緩緩走向桌前的定延。
「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如果想為了一個陌生人說情的話,休怪我禁足你。」娜璉撥著帳本上的算盤,異常的專心,定延從未看見過如此專注的娜璉。

「我和小姐提過她。」當下在大廳還有外人時,定延不方便提及,現在終於脫口而出。

「就是她?她怎麼會在林家的妓坊裡?」娜璉撥著算盤的手指頓了一下,疑惑充滿了腦子,下意識關心著定延。

「……我不知道。」定延經常在商團走運或休假的途中,私底下在街坊間詢問多賢的下落,但是從未有人提及相符的人事物,更沒想到多賢竟然也在漢城。

「那她為何要打你?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麼?」娜璉瞅一眼定延想再細問下去。
「……。」定延站在娜璉桌前默不作聲。
「也罷,我不過是執行妓坊的家法,必須公私分明。」娜璉見定延不打算回答的態度,語畢面色陰沉的繼續撥著算盤。
「處罰我就好,這是我的錯。」定延眉頭一緊,雙腿跪了下來,迫切的雙眼看著娜璉。

娜璉眉頭一皺將帳本闔上用力拍在桌面上,對著定延的眼眸含有一絲絲期待,質問著定延。
「她動手就是不對,阿姨也說她有違坊內的法規,她就這麼重要?妳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娜璉不知道怎的,看著定延被賞巴掌的那一幕,就好像自己也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非常難受。
「小姐……。」定延嚴肅和專注的眼神直視著娜璉小姐。
「她私底下和妳怎麼樣,或許我可以當作沒發生,但現在她是在我面前打妳,這不是在對本小姐在新任職權上的挑釁嗎?」
「好了,妳甭再替她說話了。」
娜璉忍受不了定延乞求的眼神,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怕是因此心軟,倏地起身去開門,喊了幾聲,老鴇和家侍前來同小姐去執行老爺吩咐的事項,娜璉命令定延在帳房內罰跪好好反省。

娜璉差老鴇將百花坊上下,所有妓生的寢室都要進行搜查,老鴇帶著其他家侍開始細搜,果不其然搜到三位妓生的非法胭脂品,妓生們三行五列的罰站在寢室之外,連同多賢彩瑛同住的寢室也一樣遭到翻箱倒櫃,妓生們的衣飾雜物全被傾倒在地上。

接近中午時間,家侍們將違反妓坊規定的人拖到大廳外跪著,彩瑛著急的四處張望未見京宛哥,假裝尿急和老鴇私語說想上廁所,放行後趁機去找京宛,發現帳房門開著,京宛跪在帳房桌前,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聽見娜璉已經在大廳門外,準備要執行家法,彩瑛扶起定延後,兩人一同跑向大廳外。

「上矮凳,家法二十,開始。」老鴇說著,家侍二位在多賢左右,多賢甩開他們抓著的手,獨自向前站上了矮凳,主動的將裙襬上拉至露出小腿的部分。

娜璉坐於廳外左側的涼亭內,躲著日正中午的大太陽,其他妓生左右各站一列面對面側向涼亭,中間則是多賢站在矮凳上面向娜璉距離約十二尺,再加上二個家侍一個隨扈定延,場面好不壯觀。

此前老鴇在帳房詢問過小姐是否如實彙報老爺,這些事情前往明朝經商的林老爺和段大人並不知情,娜璉黑著一張臉反問:這種事情還需要彙報?老鴇膽戰心驚搖頭並退到一旁不再過問。

「阿姨,妳站在一旁替我報數,讓左邊那個家侍接過木鞭吧。」娜璉打破了林老爺的規定,以往只許老鴇實施家法,顧及妓生們個個猶如商品般珍貴,老鴇會看事情輕重斟酌施力,林老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鴇反映娜璉林老爺的規定和原因,卻被娜璉小姐喝退一旁,老鴇躊躇不前許久,還是退到一旁,左邊家侍面有難色。

「你們覺得爹會聽我的,還是聽你們的?」娜璉一個逼問,讓在場的人面面相覷,目睹一切的定延怒火中燒,逕自向娜璉坐落的涼亭走近。

「小姐,請妳不要為難同僚和老鴇,這都是我的錯,是我引起的!」定延再度雙腿跪下,替被自己犯下的錯誤殃及的人們說情。

「好阿,那你接下鞭條,正好她那一巴掌是打在你臉上,若由你林京宛執行,是在適合不過的了。」定延見娜璉的口氣如此冰冷,怎麼回事?先前對自己溫柔說笑的小姐,怎麼一夜之間變了個人。

「……。」定延毫不猶豫的轉身接過木鞭,目光投向老鴇,老鴇噤聲撇頭避開退到了一旁,不再敢替多賢說話。

「執行,一次。」定延來到多賢身旁喊著次數,老鴇也隨之附誦次數,看見多賢緊閉著的雙眼,咬住得嘴唇,似乎一點也不想為她自己辯解,第一下定延為了避免讓娜璉發現自己施力過小,於是全力一揮。

「啊呃……!」多賢驚嚇悶哼出聲,雙腿一軟,微微彎腰,忍著痛楚又再度挺直了身。

這第一鞭響徹雲霄,娜璉在涼亭內悠然的沏著熱茶,周遭原本低頭的妓生都震驚的抬起頭看著多賢,而定延看見多賢的小腿,已經明顯出現了一細長條粉色的鞭痕。

彩瑛摀住了嘴,不敢相信京宛哥會對多賢如此用力,雙眉緊鎖,兩顆眼珠子轉而怒視著涼亭內的娜璉小姐。

緊接著第二鞭,連續且清脆的聲響打在多賢嬌白的小腿上,第三鞭、第四鞭,直至第五鞭。

此時的多賢雙腿禁不住激烈的鞭打,心跳加快身體不斷的發抖,一直噙著的眼淚不爭氣流了下來,腰桿也是越彎越低,彷彿是在對著娜璉小姐恭敬的鞠躬著。

定延看見多賢的小腿的鞭痕已經開始出現腫脹的現象,於是稍微收了一點力,刻意將鞭子揮到矮凳,老鴇發現卻沒有揪出定延,而是照樣附誦鞭打次數,娜璉沉浸在茶香之中絲毫沒有起疑心。

直到第十下,多賢臉色蒼白的整個人跪了下來,哭花了整張臉,啜泣聲和急促的吸氣聲,讓定延心如刀割。

「在下對多賢無禮再先,小姐卻沒有懲罰在下,接下來還是由我來受罰吧!小姐!」
「我求你了,娜璉阿。」定延一而再再而三的乞求娜璉,而彩瑛急忙衝上前趕緊攙扶著不斷流著虛汗的多賢。

「娜璉小姐!京宛哥自己也承認,多賢姐是被他無禮在先的,難道妳不處罰他麼!」
「如果您不一同懲罰京宛哥,我就要向段大人告狀了!」彩瑛憤怒的向娜璉小姐提出質疑和抗議,妓生們聽聞後,為何娜璉要包庇這個隨扈,紛紛在底下竊竊私語著。

娜璉聽見定延在眾目睽睽之下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並且只叫了二個字,真沒聽錯,心裡高興得在打滾。

然而定延的好朋友彩瑛卻為了那個多賢,竟然威脅本小姐,原本雀躍如火的心情此時又降到冰點。

娜璉此時在涼亭內,眉頭已然皺成一團,起身後在涼亭石椅旁,來回踱步著,輕咬著拇指指尖,又開始分析起坊內人物對自己的利弊關係。

段大人曾經在自己還小的時候,提及過彩瑛這個孩子,他把彩瑛當作他的親生孩子照顧,就如同照顧著年幼時的自己,又聽聞礦坑時期定延也認識彩瑛,感情相當不錯,而多賢這個孩子身後並沒有太大的靠山。

這多賢在本小姐的眼皮底下竟敢如此蠻橫,敢動我林娜璉的人,稍微挫挫她在妓坊的銳氣無妨,相反的那彩瑛有段大人護著,段大人又是林家商團,父親白手起家時的重要推手,要是惹怒了段大人,等於是給父親難看,對自己確實沒有任何好處。

「大家安靜!這二十下原本就是要讓各位有所警惕,潔身自愛,何況堂堂名妓也只撐了十下,在場其他妓生,該知道二十下會有多可怕了?」
「其他犯行的,同等十下,再有累犯者,直接送官府,接續由阿姨監督,本小姐顧及阿姨年事已高報數即可,剩下的初犯者由其他家侍輪流掌鞭,不得再有異議。」

娜璉成功的為自己打了圓場,見在場被懲罰的妓生們鬆了一口氣,都相互慶幸著小姐竟然願意降低懲罰次數,甚至還會體諒老鴇年老,先前,妓生們於坊內口耳相傳,都認為小姐從小嬌生慣養,肯定不懂得處事圓融,大部分都覺得被小姐接管後的妓坊肯定會水生火熱,但今日小姐此舉,似乎也只是警告和勸戒,妓坊內對於娜璉小姐的此次處理態度,似乎都給了尚可的評價。

傍晚,結束了自己都覺得可笑的鬧劇後,娜璉將帳本收拾成冊放入抽屜後,身體向前雙肘靠在桌上,雙手交握著抵著下巴,咬著拇指尖,眼神望向桌旁燭火,心裡盤算著情勢後,親自交代定延,允許她同彩瑛一同照看多賢,藉此作為懲罰定延以彌補彩瑛的不平。

娜璉對定延重申是按照坊內規定行事,望定延不要往心裏去,一來深怕定延會因為此事討厭她,二來多賢跟定延從小一同住了一段時光,恐怕短時間無法輕易的分開這兩位難得重逢的故友,況她也不希望雙方有誤會疙瘩,礙於商務上的交際,還得依靠一下這位名妓的技藝來按奈士大夫和商人們。

閉眼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反思這兩天處事過於躁進,恐怕事情傳出去會影響父親在商場上的聲譽,看來要掌管好百花坊還得努力向段大人和父親請教學習,一定要證明林家獨女也能繼承父親大業,家族大業絕對不能落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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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這傳說中八道男子進入後無一不流連忘返的,漢城第一百花坊,看來是時候了。"
一名醫女來到了百花門前。

彩瑛請醫女來到多賢榻前,說著下午的時候稍微冰敷了多賢的小腿之後,幾個時辰前多賢虛弱的說對彩瑛說趴著休息一會就好,但彩瑛發現多賢傍晚過後,一直叫不醒,雙眼緊閉著,嘴裡一直咕嚕著讓人聽不懂的話,額頭熱的發燙全身又冒著汗。

「這情況過多久了?」醫女一邊詢問著彩瑛,一邊拿著毛巾擦拭著多賢額頭的汗水。
「兩個時辰有了……。」彩瑛一臉做錯事的樣子,在醫女的面前低著頭。

醫女將被子掀了開來,發現多賢紅腫的小腿已經嚴重到發炎流血,可以看到彩瑛在多賢的腿上抹有藥膏並放在濕熱的毛巾上。

「誰教你這樣做的。」
未待彩瑛解釋,醫女搖了搖頭後,趕緊將多賢的傷口冰敷包紮後,向彩瑛說明自己的姓名後,這些天都還會來看多賢的狀況,請彩瑛按這幾帖藥抓給多賢早晚服用,大約一個星期就能夠好起來,小腿的疤痕取決於多賢的復原能力,話說到這邊醫女告退請彩瑛不必送她。

彩瑛隨即關上門扇,不忘蹶嘴嘟噥着,那是因為多賢姐腳很冰冷,所以我才想說……。

拿著創傷藥膏瓶匆忙的進入百花坊時,定延與醫女在大門口撞見了,定延驚訝的看了醫女一眼後,急忙的衝去多賢的房間,將創傷藥遞給了彩瑛,彩瑛氣急得告訴定延這創傷藥對多賢姊的似乎沒什麼幫助,在定延的詢問之下,彩瑛告訴定延醫女的名字叫做:名井南。

「彩瑛,我很抱歉,對於多賢和你,昨天今天都是。」定延向彩瑛已經不知道說了幾次抱歉,對多賢是一直以來的愧疚感,在見到多賢後更是與日俱增。

「算了,但是京宛哥,妳也不能用這樣的穿著對著多賢姊拉拉扯扯的,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彩瑛點到為止,提醒定延是以男人的身分在進進出出這個百花坊,別的商政人士和兩班弟子眼裡看到恐有不妥,那是因為這一兩天林老爺囑託暫時閉坊整理坊內風氣和職位的交接,否則事情會鬧得更大。

「對不起,以後不會再做出引人誤會的舉動了。」定延抿了抿嘴,不斷的鞠躬道歉。
彩瑛已經聽得不想再聽了,畢竟京宛哥沒必要和她道歉,道歉的對象應該是多賢姐才是。

於是彩瑛和定延輪流照料著多賢,按照井南醫女的吩咐,悉心的照料著多賢,到了第二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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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氏和名字聽起來有些奇怪。」定延在等候彩瑛給多賢擦拭身體和更換衣物的同時,在門外和醫女攀談了起來。

「你是說名井南這三個字聽起來很不像我們國家會取的名字麼?」名井南稍稍靠在門外的柱子上,用著很犀利的眼神看著定延。

定延被這個醫女瞧的渾身不舒服的,又再度開口提問。

「敢問您來自八道的哪裡?」
「那麼你還記得那天的事情麼?若你並非我族的人,為何會領有朝廷官職?」
定延撇眼開始打量著井南的容貌,細看眼前的人確實跟族人慣有的長相和氣質都很不同,卻也不敢隨意臆測。

「呵,你認為呢?」名井南瞧著眼前這個隨扈從上到下,覺得饒有趣味的,一個女人為什麼要打扮得像男人一樣,難道林家老爺就這麼怕自己的掌上明珠太早與別的男人勾搭上,所以派個女人監視女人?

名井南雙眼咬著在自己前面十步距離的定延的眼眸,話說回來,這個隨扈為什麼要到俞家府打探消息,難道林老爺跟俞家府的人有什麼糾葛?

「還是這其實是你的乳名?我能理解醫女也是……(官婢)。」定延話還沒說完就被名井南打斷。
「你話向來這麼多麼?」井南看見多賢的房門打了開來,不等彩瑛說話逕自進了房門。

「呃…可以…進來了。」彩瑛見昨日這個醫女還挺有禮貌的,怎麼今天跟京宛哥才待在外面一下子,就能夠態度大變,唉,京宛哥也太能惹怒別人了吧。

「……。」定延看了看彩瑛,又抿著嘴,一臉抱歉的跟著彩瑛關了門一同進去看看多賢的情況。

「大致上復原能力也算快,一個晚上疤痕上的血是止住了,接下來腫脹的部分,要用毛巾微微沾濕稍微讓腫脹的地方降溫一下。」井南示範了一次正確的做法給彩瑛和定延看,並囑託水一定要是乾淨的,得用煮過的水放涼了之後使用,否則髒水會導致患部再度發炎。

接著井南又示範了敷過之後,藥物的塗抹方式,和服藥時要注意的事情後,便告辭離開。

定延又再度追了出去,發現井南離開的方向和上次在俞府回去的方向是差不多的,看來要找時間接觸這個醫女,或許這個醫女,就是那個父親名冊上的醫官的女兒也說不定,或許是可信之人。

「京宛哥,如果多賢姊醒來,就算她說話不重聽,妳也別和她爭吵,知道麼?」
彩瑛已經替多賢敷了毛巾一段時間,和定延交接叮嚀後,照顧多賢一個晚上的彩瑛,累得在疊蓆角落鋪上棉被褥,一下子就睡成了大字模樣。

「嗯……。」定延替多賢換過毛巾之後,就一直雙眸呆滯的看著多賢虛弱蒼白的面容,發現多賢額頭和脖子上的汗珠還是會不斷的冒出,便起身去將窗扇微微拉開,將房內的熱氣排出透透風。

回頭坐回榻前的定延,將多賢額頭上的毛巾取下,擦拭完多賢額頭的汗珠後,欲要轉移擦拭脖子的同時,多賢的眼皮微微的顫動著,定延頓了一下,見多賢又沒了動靜,輕緩的擦拭著多賢脖子上的汗水。

側身在床榻旁的裝有熱水的臉盆中搓洗後,又輕輕地放在多賢的額頭上,此時,多賢微微的張開了雙眼,她醒了。
定延心中震了一下,多賢醒了,該怎麼辦,阿……不管了!豁出去了!

「多賢阿,妳醒了。」定延試探看看多賢的反應。

「…」

「多賢阿,妳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定延見多賢沒有回應,只是凝視著天花板。

「…」

「我給妳倒杯熱水。」定延見多賢還是沒有回應,看多賢的嘴唇乾的發白,遞了杯熱水給多賢,在多賢面前吹了吹。

「阿…!好燙…!」多賢還是被熱水燙口,皺眉的哀叫著,聲音小且略微乾澀。

「多賢阿,我看看,還疼麼?」

「…」 多賢見定延起身作勢要看自己的嘴唇,將頭撇向右邊,左手將水杯遞回給定延。

「好,妳等我一下。」定延見狀,趕緊又將多賢的水杯接下,在多賢面前吹了吹,吹了大約有數十下之後,小心翼翼的又遞給多賢。

咕嚕咕嚕,定延見多賢將水喝下後,又將水杯遞給自己。

「我還要。」多賢仍然沒有看向定延,只是撇頭看向床榻旁的牆板,用虛弱的聲音對著定延說。

「好,妳再等我一下。」定延又重複了剛才的動作,在多賢面前倒了熱水,將杯中的熱水吹了又吹,吹了數十下。

多賢趁著定延在一旁的桌几替自己倒水時,偷偷轉頭看著定延吹著水杯的模樣,表情雖心急卻如此地小心翼翼,感覺到了誠懇,只是,為什麼呢?妳和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多賢見定延方才側身一邊吹涼熱茶水的模樣,現在定延拿著水杯轉向自己緩慢的走了過來,多賢又將頭撇到右邊。

「多賢來,拿好,小心喝。」定延將多賢突然舉起的手,抓好並遞給水杯,雙眼注視著將頭側向一旁的多賢,見她咕嚕咕嚕的順利的喝完了又躺了下去,放心的將多賢置放在床頭旁的水杯歸回桌几處。

定延見多賢背對著自己,棉被也沒蓋好,於是起身將棉被從多賢的腰部,輕輕地往上拉至多賢的肩膀處蓋好,又坐回原處默默地陪在身邊,靜靜看著入睡的多賢,那緩緩起伏而纖細的背影和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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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麼?俞定延這孩子。」井南的父親,在御醫書房讀著醫書,詢問著一旁搜尋書經的井南。

「還未,應該說是還不確定是不是此人。」井南正在翻看毒物藥學書經。

「如果真的在林家的話,就棘手了,林枝藩這人表面仁慈,骨子心狠手辣。」井南的父親陷入沉思。

「那要怎麼要確認林枝藩真的跟世子有往來?」井南找到了日前娜璉詢問的毒物名稱,仔細地翻看著。

「為父近日會向皇上啟奏,請皇上翻修俞家,俞氏生前密鴿給我的信中有提及密室和梅樹一事,你可不經意的向世子透漏俞氏有密室一事,如果世子或林氏有不尋常的往來,那麼翻修期間肯定會有所動作。」

「然而,翻修俞家這樣的大事,她會去也可能是被派去監視,但梅樹是俞家為其獨女所種之樹,這事只有俞家人知道,翻修期間那顆樹肯定是留不住的,如果那孩子要求留下此樹,這孩子就是定延了。」

「既然合血法行不通,為何不試試滴骨法的方式?」井南打趣的問父親這些古時候的認血方式。

「為父曾經到過幾次西方的實驗室試驗這類方法,發現根本行不通,所以考慮用翻修俞府的方式來嘗試是否能一石三鳥,切記妳在世子身邊諸多危險,一定要多加小心知道麼?」井南父親起身拍拍井南肩膀,隨即出書房欲求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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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日子已到中秋前夕,娜璉小姐的學習速度老鴇讚不絕口,幾乎已經熟悉了坊內的所有事物和訣竅,這些天林老爺特別吩咐娜璉安排招待遠從開城來的松商和義州同行的灣商一些商界有名的行首們來到這裡齊聚,除了洽談各種貨物的交易談判,此次特別重要的還有與清朝和日本的各項進口事務,必須在此次的宴會中有個共識。

娜璉相當的緊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向段大人請教,段大人引導以往林老爺都會以詩歌奏曲書畫的方式來開場,讓這些商人們放輕鬆的欣賞畫作,並且開酒宴上酒一起聆聽詩歌奏樂來降低這些客人們的心防,以方便提高後續商談的成功率,娜璉只需要在開場的時候好好準備就可以,段大人說著後續商團的商議部分林老爺會處理。

娜璉命所有下屬們趕緊布置宴會,一絲不苟,現在是中午,必須趕在傍晚以前布置完成,而老鴇告知娜璉小姐,林老爺早在一個月以前交代坊中的小姐們該準備的事情,尤其是坊中兩大紅花和黃花,也就是多賢和彩瑛的拿手絕活,此次在各商團的商首面前絕對不能有差錯。

娜璉聽到老鴇說多賢要在這次的宴會上演奏伽倻琴,而彩瑛則是在演奏的期間將畫作繪製在這次老爺的交易項目中的特製的高麗紙上,中場以競價出售的方式拍賣這幅畫,如果出售的漂亮就會分潤在娜璉和段大人的身上,也會特別記一筆功勞給娜璉和百花坊的兩位名妓。

傍晚一到,娜璉安排了定延同兩位家侍過濾閒雜人等,今晚只接待來自開城和義州的商人們,老鴇引領面部蒙著薄紗的多賢和彩瑛到宴會上做準備,宴會舉辦在坊內最大的會館內,確認可以容納四十位商人們,特別開座領頭的行首坐在宴會中間兩側,呈現一個門形,而中間則安排多賢和彩瑛同其他妓生們做伴舞的舞娘,演奏、作畫、伴舞,可謂一視覺饗宴,場面好不熱鬧。

定延將百花坊大門關上後,兩位家侍留在門外留守,一進到會館,定延看到富麗堂皇的天花板裝飾和座位,聽段大人說這會館只用於接待朝中重要大臣和商團間往來的重大議事,定延站到了娜璉坐落的身側,嘆為觀止,這個林老爺家財萬貫的令人覺得可怕,簡直富可敵國了。

娜璉見定延一副發現新世界的模樣,感到自豪又驕傲,呵,這就是我們林家,任誰也不敢小覷,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兩班也不敢隨便惹林家不快,更甭說階級更低下者,父親是連看都不看一眼。

在一片開場的奏樂聲結束後,前半場終於要進入主軸,也就是多賢的獨奏。

所有商人面面相覷,多賢緩步入場,眾人無不探頭張望,多賢坐落與娜璉桌前距離有五十尺,娜璉是在正中間,而兩側小桌則是兩位大行首,大行首們的前排各有兩行長桌,坐滿了他們商團旗下分支的商人們。

多賢一出場,頭髮用銀簪盤起,刻意遺漏了些微的髮絲藏於耳後,身穿與先前定延在市集上看到是相同的紅花短白衣露肩,披上白色薄紗製外衣蓋住香肩若隱若現,多賢一邊走路一邊微微的抓起紅色的下裙,腳上穿的卻是看起來有些破舊的紅藤鞋,定延的目光遲遲在那藤鞋上移不開。

多賢先是一個微躬行禮端莊優美,若隱若現的面紗可見其抬頭微微一笑後,接著就坐,準備起手彈奏伽倻琴,所有商人們離多賢更是只有二十尺左右,看得更近,幾乎都露出貪色和滿意的笑容,商人們令定延自身感到很不自在,原來多賢這些年都是得如此忍受這些衣冠禽獸的猥瑣目光。

娜璉一個起手,接著是彩瑛進場,彩瑛穿的是黃花短白衣和黃色的下裙,彩瑛穿的是黃藤鞋,和多賢只有顏色上的差別,定延又將目光落在彩瑛的黃藤鞋上,怪可愛的,兩人是穿著一對鞋麼。

此時同多賢和彩瑛上場的時間,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娜璉請多賢開始演奏,商人們紛紛開始相互敬酒與用餐。

當多賢開始彈奏第一個音時,所有商人目光移到了多賢身上,就連林老爺已經悄悄入座都不曉得,林老爺嘴角上揚,示意娜璉不必驚動在座,繼續演奏,段大人隨即一同入座。

一旁義州行首一開頭就知道多賢在彈「散調」,義州行首一直說自己很喜歡這樣深沉又激昂的樂曲和林老爺攀談了起來。

一旁的開城行首亦陶醉其中,後見義州行首與林老爺相談甚歡,隨後也不甘示弱的,立刻起身給林老爺和段大人倒酒,也給林老爺和義州行首敬酒,三人相談在笑聲中相互交鋒著。

在多賢第一首「散調」曲畢後,多賢起身向在座所有人鞠躬,又原地坐下準備第二首曲子時。

突然一個失禮的男子大聲朝著多賢說:「欸!那個彈琴的,來給我倒酒阿!」

是義州行首的兒子,也來到這場宴會中,興許是喝高了,雖然宴會才不到幾刻鐘的時間,相傳義州行首的兒子酒品很差,果不其然。

林老爺似乎面有難色,義州行首也不是省油的燈,並沒有替兒子出聲阻擋兒子出醜。

多賢似乎習慣了這樣無理取鬧的客人,冷靜的上前,按照坊中禮儀先替左處義州行首倒完酒後,再到義州行首前面的兒子坐落第一排第一位處斟酒。

「欸!別走阿!先乾了這杯酒!」喝茫了的行首兒子,又做出無理取鬧的提議。

定延忍不住想上前,娜璉卻伸手攔住了她,私語著:「別在宴會上也給我找碴,退下。」

定延忍了下來,見多賢按照行首兒子的要求乾了一杯後,行首兒子滿意的拍手叫好,隨後默默的回到演奏位置上繼續演奏第二首曲子。

開城行首見狀搖頭嘖了一聲,隨後一聽見多賢起了幾個音,難掩其雀躍欣喜的模樣,這是他極為喜歡的「桔梗謠」,林老爺見自己的安排很合其意,行首見林老爺有意無意的朝自己微笑,立即反應過來,故作鎮定清了清喉嚨。

眾人皆知開城行首與賢伉儷感情甚好,但是一直以來卻苦無子嗣,妻子的年紀也越來越大,苦無兒子接班行首大位,林老爺略之一二,便在宴會上故意點選了兩位行首喜歡的曲子。

商人們開始情緒高漲,紛紛起身向林老爺敬酒和向對座來自不同地方的商人們敬酒後入座。

就在多賢彈完第二首曲子起身躬身時,行首兒子再度要求多賢斟酒,這次更過分了,要求多賢必須給兩側第一排的每個人斟酒,也就是十八位。

「否則……,要是父親此次商談破裂的話可能就是你的問題哦……。」行首兒子大笑著,所有商人面面相覷,見是義州行首的兒子不敢惹怒,也紛紛陪笑。

「還是說,你想要喝十八杯酒,也可以哦……哈哈哈。」行首兒子喝茫到有些神智不清,甚至起身在座位上向前想要拉扯此時站在桌前多賢的裙擺。

娜璉憋笑著,沒想到自己本想在宴會上找機會刁難多賢,現在倒不必了,但娜璉見定延雙手握拳朝向行首兒子怒視的模樣,感到非常不快。

多賢吞不下這股怨氣,不想替十八個人斟酒,竟然直接將行首兒子的酒杯舉起一乾而盡,多賢開始往右邊移動,第二杯、第三杯,直至第五杯,顯得有些搖晃,彩瑛看不下去本想起身上前替多賢姊向林老爺求情,但見定延不知何時已然站在多賢的身後。

多賢此時神情一愣一愣的身子在第五位商人面前向後晃了一下,定延雙手順勢接住了多賢搖搖欲墜的肩膀。

「俞…林京婉你……。」娜璉起身愈要開口阻撓時,林老爺將手擋在娜璉面前,對娜璉搖了搖頭。

「爹爹!」娜璉坐回位子,用不甘願的表情對林老爺說著。

「我倒要看看她能怎麼樣。」林老爺抓起了鬍鬚,撇嘴看戲似的,娜璉也不敢吭聲,段大人坐在林老爺右邊,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

「我替妳喝。」定延在多賢耳邊說著,用擔心的眼神凝視著多賢。
「不用……。」多賢已經有些醉,身子不由自主的左右晃動著。

多賢欲上前拿起酒杯時,被定延搶了過來一乾而盡,娜璉對眼前定延的舉動感到震驚和不解,為什麼定延可以替她做到這種地步?

多賢被段大人指示回到演奏曲繼續奏樂最後一首歌,以結束開場典禮的任務,而彩瑛也正在一旁努力的作畫分身乏術,無奈自己的任務尚未完成,無法幫忙多賢和定延分擔無理的罰酒要求。

定延用一種像是走路般一步一杯的速度,將義州行首前第一排的商人們的剩餘三杯喝完,又快速走到對面開城行首的第一排商人們的桌前,先是舉酒敬酒後一飲而盡,直至第九杯,定延的身子漸漸開始搖晃,搖晃程度隨著飲酒量越來越嚴重,娜璉看不下去得站起身子對定延大喊:「林京婉,夠了!真的不必如此!」

此時行首兒子早就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說不定醒來還根本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大禍。

定延繼續向左邊移步,繼續第十杯、第十二杯,終於到最後一杯,定延咣噹一聲膝蓋碰到桌角,又起身將雙手扶向宴桌桌角,雙眼模糊意識恍惚,段大人逕自起身快步上前攙扶定延回房,林老爺也起身向大家緩解尷尬的氣氛,舉杯敬酒自罰三杯,躬身開玩笑道:
「哈哈哈,咱家段大人所出的侍從,家訓嚴格,平日絕對是滴酒不沾的,想必是悶壞了吧,沒想竟有如此酒量阿!諸位抱歉,咱一定回頭好好教訓教訓,還望多多包涵!」

「哈哈哈,慚愧慚愧,犬兒在宴會上丟人現眼,老爺給足在下面子,沒有當面喝斥,在下給您敬酒,預祝此次咱們合作無間、商運昌隆!」義州行首隨後起立酌酒回敬林老爺一杯。

開城行首見狀也起身緩頰:
「沒事沒事,年輕人年輕氣盛,想當年在下也是人稱酒癮子,但是一娶老婆之後,竟然成了不沾酒的和尚了,哈哈哈。」

所有商人們紛紛起身相互笑道給爭相給行首們敬酒,商界職場樣態呈現在娜璉面前,娜璉雖有些做嘔,但此次商談也將影響在坐所有商人們在八道中的聲望和身價,難怪無不諂言媚道。

完成了行首們指定的畫作:美人畫,彩瑛面無表情的快速上交給娜璉後,逕自攙扶著奏完最後一曲後搖晃起身且略帶疲憊的多賢,兩人一同向所有商人們躬身後退下,留下一臉不快的娜璉。

中場的商議會談,也都相當順利,娜璉在父親身旁觀察學習父親的談判手段,最後想給行首們競標美人畫作為此行的紀念和證明,原是一貫銅錢最低標開始起標的,經過父親長年在商場的競價手段,美人畫竟然以十兩銀的價格高價出售,換算起來區區一幅畫竟然價值二十石大米,拿一個正四品官的月俸對比也才十九石……,這價格未免高得太離譜了。

娜璉搖了搖頭,無法理解這些商人們的審美觀,但父親一向懂得適材適用,尤其是段大人和彩瑛,都替商團賺進了不少的財富,娜璉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去招惹彩瑛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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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大人將定延輕放在她所屬寢間的床蓆上,看來真的醉得不輕阿……,一路上背著叫也叫不醒,段大人內心自白感慨著:
唉,虧欠她太多了……,當時得知她還活著時,我是又驚又喜的,至少在遇見彩瑛之前,我是如此的無情和市儈,但隨著年紀增長而彩瑛也逐漸長大成人,我竟會開始對她感到愧疚,這孩子自踏入林家以來從未安穩的睡過一覺,有時晚上去米倉看她,見到她做著噩夢的次數比她熟睡的次數還多,總會聽見她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叫喊聲……,不過這次,反倒是托了酒精的福呢。

多賢敲了敲房門,段大人一出來就吩咐彩瑛:把百花坊的醒酒湯拿出來熬吧,隨即拍拍多賢的肩膀:「多賢阿,京婉就麻煩你們兩個了。」

多賢聽聞段大人說定延明天清晨得早起,恐怕要提早熬煮醒酒湯,至少明天睡醒的定延才不會嘔吐得太嚴重。

事實上,一個月前,多賢被處罰時的那一個多禮拜後,身體和腿傷早已恢復的差不多,但定延一直想找時間和多賢相處,定延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是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是多賢都避而不見,因為多賢清楚明白,那並不是定延的錯,父母親的死也不是她力所能及的,當時我們都還小,她連自己的父母都無法挽救了,更何況救我?

多賢晚上同彩瑛燉了一夜的醒酒湯,因為夜晚天氣轉涼,熬得時間變長,多賢一旁思量著要不要和定延坦誠相對,雖然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早就輪迴過千百次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希望定延能夠一直出現在自己身邊。

三更天了,彩瑛雖扇著扇子控制火侯,開始不停地打噴嚏喊著好冷,多賢見彩瑛貌似累壞了,叮嚀彩瑛先去洗漱就寢床褥多加以免著涼。

多賢帶著疲憊的身子起身,方才宴會上的酒精所帶來的暈眩感,因為在定延的寢室外面稍坐了一陣子和手裡不斷的扇著一旁湯藥的火侯,當時不斷襲來的冷風一次次的打到臉上,意識反而更加地清楚了。

來到定延的房間,多賢小心翼翼端著熬成後熱騰騰的醒酒湯,無奈怎麼都叫不醒定延,再這樣下去醒酒湯都要涼了,多賢先是給定延的領口鬆了鬆,方便她稍後吞嚥時呼吸順暢不至於嗆到,見定延此時嘴裡無意識的嘟噥著什麼,多賢有些緊張的用湯勺盛了一匙,吹涼後還是倒不進嘴定延的嘴巴,甚至溢了出來沾濕了定延的衣服,趕緊用一旁的毛巾擦乾。

「冷靜,冷靜,金多賢,你怎麼連餵湯藥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多賢左思右想,終於想到一個方法,並深呼吸一口氣。

多賢將湯勺中的湯吸入口中,老天,這湯比我的藥還苦呀……,多賢將定延輕輕靠在摺疊好的棉被上,定延姿態呈現半坐臥姿勢,而多賢身形則是微微的張開腿半跪著俯身朝向定延。

兩人臉頰只有寸步的距離,多賢將定延正在張口呼吸的大嘴巴,輕輕地用食指和拇指扣住嘴唇兩側,中指則扣住下巴防止定延無意識的亂動。

「呼嚕。」多賢嘟起嘴巴將苦口的醒酒湯藥,以嘴對嘴的方式對準後,緩慢的流入定延的口中,,定延皺起眉頭眼睛緩緩的張了開來,多賢眼神對上定延迷濛的雙眼後,不由自主的反應即是瞪大雙眼,此時定延和她四目相接,但下一秒卻又闔上了眼睛,多賢倏地起身突感臉頰發燙,原本只是單純的餵湯藥而已,怎麼搞得很像是在偷吃定延豆腐似的。

夜晚雖涼但是怎麼一點都不冷呢?多賢搖搖頭,把自己因為害臊而發熱臉頰冷靜過後,又繼續剛才的動作餵湯給定延直至一滴不剩後,多賢鬆了口氣,起身轉了轉痠痛的手臂後回房洗漱就寢。

清晨一早,嘉爾代替定延隨同段大人和林老爺入京。定延睡過頭了,直至中午才醒過來,不知情的娜璉替定延又準備了一次醒酒湯,定延說不喝了,起床時口乾舌燥的,甚至整個口腔有和這醒酒湯一樣的苦澀味,娜璉害羞的遞了一件自己縫製了幾個月的灰色外袍給定延,問定延試試合不合身。

老鴇在門外喊了聲:小姐。

打擾了兩人中秋早晨的美好時光,娜璉依依不捨的起身離開去收拾昨天宴會的擺設和百花坊事務,離開前再度敦促定延一定要喝完,儘管苦口定延還是把醒酒湯乾了,但這味道竟回想起了昨日,似乎夢到多賢有餵我喝湯藥,是用嘴……,定延猛地搖搖頭,怎會夢到如此齷齪怪異的春夢,真是要不得,要不得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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